艰苦坚持的冀鲁边

（1940年元旦在××队干部同乐会上的报告）
萧华
亲爱的同志们！
在炮火连天声中，在敌人深远的后方，我们英勇的抗日同志在这里过新年，这是多么值得我们庆祝与愉快的一件事情。首先让我祝贺同志们的健康与胜利！我想利用这一机会，将我们挺进纵队到冀鲁以来的斗争情况，简单地来一个总结，向同志们报告一下。
大家翻开地图看一看，回转头来想一想，在靠近渤海的大陆上，在津浦的北段，在山东与河北省突出的结合部，有着数百万的人口，有着丰富的食盐、棉花与海产品。今天，这个地区，在敌人看来，是直接威胁着他们的战略后方——天津、大沽、济南、德州、沧州——的眼中钉。这地方对我们来说，是形成了对敌人的外线包围的据点；就将来战略上反攻来说，是切断敌人归路，把鬼子抛到东洋大海里去的一个阵地。
当“七七”事变发生、国军与政府由津浦线节节南退以后，这地方曾一度沦陷，局势混乱，汉奸土匪蜂起。当时人民处在黑暗的地狱境地，大家心里头都盼望着、设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够再看到我们自己的军队、重见自己祖国的国旗 ？”
正当民众失去依靠、万分焦急的紧张时候，当地的共产党员邢仁甫（后叛变）、崔月楠【岳南】、李子英以及其他由天津流亡回来的一些同志挺身而出，抱定了宁愿战死在家乡，不愿到别地流亡的意志与决心，以不屈不挠的精神，高举抗战义旗，奔走呼号，号召爱国青年组织抗日救国会与抗日救国军，以两条半枪，开始了抗日的武装斗争。声威浩大，四方响应，在乌烟瘴气笼罩中的冀鲁边，才流露出一线灿烂的曙光。今天我们挺纵第六支队，便是当时的产儿。
为了坚持华北抗战，为了配合徐州台儿庄的战役，取得平型关大捷的×××师曾支队和参加东阳关战斗胜利的×××师孙支队，配合着东进纵队，越过了平汉线，收复了冀南失地。此后奉令组成了东进抗日挺进纵队，转战了冀鲁两省，大胆地英勇地挺进渤海边。津浦路东汇合了邢支队，消灭了许多敌人。当头一仗取得了在莲花池消灭汉奸穆金成1000余人的胜利，又攻占了宁津、无棣，克复了庆云，进击了东光、盐山、临邑，不断地袭击泊头、桑园、连镇、冯口、张庄、平原等车站，破坏了津浦线的北段，有力地配合了保卫徐州、保卫武汉的战役。由于我们在津浦线上的伟大胜利，大大地震撼了、威胁了日寇汉奸，提高了民众抗战的自信心与抗战热情，打消了恐日症。从日寇、汉奸手里收复了失地，恢复了抗日的政权，创造了冀鲁边抗日根据地，发动了、组织了、武装了民众，开办了抗日军政学校，培养了成百千的青年干部，整编了地方武装，统一了津浦路东的部队的行动，取得了更密切的配合，展开了全面游击战争，将我们青天白日的国旗插遍了津浦线上、渤海岸边!
在武汉失陷后，敌人回师大举“扫荡”华北，1月7日，就开始了对冀鲁边根据地的疯狂大“扫荡”。这时我们便进入了更艰苦、更严重的阶段，全冀鲁边的军队与民众，都积极地动员起来，为着反“扫荡”而斗争。在这一年中，经过敌人10多次的大规模的“扫荡”，无数次的“分进合击”，不管敌人的飞机、大炮、坦克车、快速部队怎样厉害，我们经常钳制与分散敌人旅团的兵力，终使敌人的“扫荡”不能达到他所想象的目的。全纵队到现在为止，经过了177次的战斗，在这些战斗中，有力地消耗了、打击了，歼灭了敌人。
同志们！你们还记得纵队在韩家集干脆消灭敌人步兵中队与一个辎重队及前后孔家坊消灭100多敌人，粉碎了敌人第一次进占乐陵的战斗吧？
你们还记得纵队在冰天雪地中冒着风雪、以60里的行程、两次袭击灯明寺，破鹿咨、越铁丝网、爬上屋顶，消灭日寇的英勇战斗吧？
你们曾记得纵队袭击德平，冲到敌人联队司令部门口，两个战斗用6个手榴弹打死敌人集合部队100多人的“夜老虎”吧？
你们曾记得在大宗家，纵队与2000多敌人的快速部队英勇地肉搏，反复冲锋10多次，从指挥员到伙夫、马夫、勤务员，拿起桌子、板凳，英勇顽强、誓死抗敌的故事吧？
我们曾袭击乐陵城，消灭日寇、汉奸，缴获敌人装甲汽车，缴获大批给养、白酒。我们曾在陶家、在杨公镇、在沧盐路上，勇猛伏击敌人，缴获敌人汽车、武器、罐头、饼干。我们在齐营曾冒着刺骨的海风，在稠密的敌人的据点与封锁线中，转战5夜，进退400里，获得3次胜利。
我们曾夜袭泊头镇、桑园车站，一夜破坏铁路40里，获得敌人两列火车，使津浦路一星期不能通车。还有许多英勇事迹，你们是不会忘记的，广大的人民也永远记得的。由于你们英勇消灭了无数敌人，写下了抗战历史上光辉灿烂的一页。
挺进纵队到津浦线以来的作战缴获统计：
甲、     缴获武器：
（一）步马枪2193支，（二）轻机枪21挺，（三）自动步枪1挺，（四）驳壳枪173支，（五）信号枪3支，（六）手枪153支，（七）手花机关21支，（八）小炮2门，（九）迫击炮2门，（十）掷弹筒4支。
乙、缴获军用品：
日军毯子351条，日军大衣及衣服332套，大车200余辆，铜盔38顶，饭包60个，手表55支，水笔55支，水壶65个，电台3座，汽车10辆（击毁不算），装甲汽车1辆，自行车241辆，骡马200余匹，刺刀2640把，工作器具255件，马刀186把，步马枪弹200余万发，迫击炮弹145发，小炮弹236枚。
丙、     毙敌与俘虏
（一）击毙日军1983名，击毙伪军3845名。
（二）俘虏日军9名（因伤死了的未算），俘虏伪军1365名（内班长到司令95名）。
丁、     破坏
总破坏铁道18次，抬回铁轨61条，铁板5188块，螺丝钉16862个，收电线366里，电杆598根，伏击破坏火车头及列车12列。
拿这一些胜利，拿这一些数目字，作为送给同志们过年的礼物吧！
为什么能够取得这些胜利呢？为什么在敌人无数次的疯狂“扫荡”与处在物质艰苦的条件下，我们还能够坚持呢？这首先归功于你们英勇杀敌的精神与铁一般的意志，不怕艰苦、不怕困难、不怕牺牲的勇气。我们不少的民族英雄、英勇指挥员、英勇战士、共产党员，为着收复失地，为祖国的生存把他们的鲜血洒遍了冀鲁边，象澎湃着的渤海浪潮似的向敌人怒吼！我们智勇双全的东北抗日健儿，坚持着津南抗战，为民众爱戴的有名的杨靖远等同志，在大宗家率领战士白刃扑〔拼〕博的五团政委曾庆洪、主任朱挺仙同志，在前后孔家坊战斗顽强杀敌的教导员曾大燕同志，在魏龙姜家敌人毒气迷雾中勇猛冲锋的营长潭瑞志同志，陶家战斗亲临火线向日本士兵宣传喊话的纵队敌军工作站长董秋农同志，以及许多为抗战而牺牲的优秀青年营连长干部傅相吉、谢家树、曾宪柳、宋士新、肖和微、黄祥有、杨路停、康学林、崔寿升、惠士帮、梁士淦、刘向荣、朱瑞清、刘景竹〔祚〕、苗成义、刘宗林、李惠民、李云豹、李风鸣、张济雅、范宝长、冉德兴、王长吉、范宝才、李有才、马向福、秦先福、郝永禄、杨青山、王德义、常润吉、李南山、许宋海、赵云山、齐春牛、刘志杰、何顺〔仕〕兴、陈瑞生、梁从业、赵玉珍、王志玉、许连成、刘洪恩、明连江、王青山、孙生学、杨达留、刘挺及排长班长以下共阵亡607名。他们都为着民族解放而尽了最高的责任，流尽了最后的一滴血！
还有我们光荣负伤的副支队长龙书金，七团副仇 鸿 〔印〕及营长、排长和我们优秀的政工人员、科长、干事以下共负伤746名。
同志们，我们要学习我们这些同志负伤不哭，轻伤不下火线的英雄模范行为。我们要学习团青年干事李豹同志，负伤后被敌割了耳朵，但临死仍握紧双拳，睁着双眼，高呼口号，至死不屈的英勇气概；我们要学习陈光彩排长袭击泊头车站时勇猛迅速的动作；学习攻德平时缴枪比赛，用6颗手榴弹打死敌人100多的冲锋精神；学习这些死难烈士视死如归、气壮山河的伟大气概；他们的死，是保卫祖国、为着民族的生存而死；他们的血，是为着独立自由的新中国而留！他们的牺牲重如泰山，他们的精神将会长存，让我们大家踏着先烈的血迹奋勇前进！
其次，证明了巩固团结、巩固与扩大统一战线是坚持敌后抗战的先决基础与抗战胜利的保证。我们不会忘记当八路军进入冀鲁边收复失地以后，一些不明大义、目光如豆、专以吃摩擦饭、发国难财为职业的专家，他们当时是如何眼红我们，要从我们手里收复失地。他们造谣污蔑我们，说什么：“乐陵赤化”（？）“这里不是八路军的防区”，说八路军“光游不击”（？）；当十军团由鲁南到鲁北时，顽固分子又向十军团官兵造谣说：“宋哲元先生的房子被八路军把墙角都挖了”（？）并从各方面来挑拨是非，企图造成我们和友军间的互相猜疑与互相嫉妒，深知引起武装摩擦，那是他们以为最痛快而最得意的企图。事实证明什么呢？只有乐陵与津南才是执行抗战建国纲领的模范，才是执行了民主与民生，动员民众参战最好的抗日根据地，所以不能不引起日寇的仇视与顽固分子的异口同声的污蔑。十军团张师长为了宋哲元先生的房子之事，曾亲身到宋先生住宅去看过，倒是只有八路军是真心保卫了他的家乡，八路军秋毫无犯，从来也未曾动过一针一线；而只有日寇由津浦线南进时，将宋先生家门口一块横门匾运回到东京博物馆里去了。顽固分子不骂日寇，偏要污蔑坚持乐陵抗战的八路军，这是令人难解的。
顽固分子不向日寇收复失地，要向抗日的八路军“收复失地”，顽固派的枪口不去打敌人，而是拿来摧残抗日的政权与人民，真象鲁北一般民众痛恨顽固分子所说的“抗日无能，扛包袱有余”、“头戴一根金鸡草，高粱地里称英雄”，这是最典型的话。反动派还张开血手残杀抗日军政人民，坚持津南抗战、民众所选举最爱戴的冀南六分区专员、东北英雄杨靖远，被反动派用铡刀切成3块。他们还残杀了盐山抗日县政府的科长杨俊峰，围剿了30多人的枪；王照明部在崔家口劫我六支队棉衣500套，残杀八路军军属；李松昆活埋了宁津抗日动委会干部4名；刘景良部在去年3月间收缴了我五支队与津浦支队两个骑兵排的人枪，残杀我八路军抗战负伤的战士，最近在商河收缴我游击中队的枪械，其他例子不胜枚举。
我们要实行抗战建国纲领所规定的条文，顽固分子就说“实行赤化”（？）。我们禁止白面毒品，他们就大批贩卖。当敌人严重“扫荡”与进攻时，那顽固不化的分子便张皇失措，有的逃散丢枪，有的潜伏或投降叛变了。只有坚决抗战的进步的军队，仍然在物质极端困难与严重的“扫荡”中，坚持与敌人周旋着，并且是越扫越多，越战越强了！
我们对友军始终是抱着互相新生互相帮助、互相信任、精诚团结、同舟共济的立场。在这一年来的反“扫荡”战斗中，我们同友军在一块配合了作战行动，并且为了更密切地配合，在去年7月敌人大举“扫荡”时，我们还同友军第十军团暂编第一军订立与共同公布了行动规约，我们还与保安五旅及其他友军组织了冀鲁边军政联席会议，共同交换作战与工作经验，实际配合了好几次战斗。
我们的血是同友军的流在一起的，谁能够分清楚哪是八路军的血，哪的友军的血呢？只有团结，才能生存，分裂即是灭亡。我们要坚持抗战，坚持团结，坚持进步，坚持统一战役。我们要坚决反对一切投降妥协，反对分裂，反对开倒车的现象！
再次，证明了游击队与民众是血肉相连的，离开了民众便不能生存，抗战便不能胜利。冀鲁边是出于敌人深远的后方，与我大后方是被隔断的，由于地瘦民贫，多年欠收，又加上去年的久旱成灾，海潮与运河的泛滥，所以庆云、乐陵、宁津、德平、商河、南皮、东光等地两季粮食都没有收成，人民都出于饥饿贫困的状态。食盐虽然是本地丰富的特产，但又不能拿来当饭吃，再加上残暴的日寇在津浦线及各据点禁止食粮向内输入，企图活活地饿死我们的老百姓及抗日军队，以便招收大批的华工出关外去当侵略者的炮灰。我们部队与老百姓便把榆树叶与糠头枣子当成我们充饥的食粮。有些民众将自己存下的一点新粮自动地帮助了军队：“象你们八路军这样舍得干、待老百姓这样好的队伍，咱们老百姓只要还有一点粮食，咱们也乐意帮助你们啊！”这成了一般民众的舆论。
同志们!过年后的春天更是青黄不接的春荒时期，我们要咬紧牙关，扎紧腰带，尽一切努力渡过这个粮食困难的难关，去粉碎敌人的封锁政策。
民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当去年（今年来说）敌人开始大举“扫荡”韩家集时，盐山地区的人民抗日自卫队曾有1000多人参加了作战，乐陵曾有成万的民众破坏了敌人的汽车路，冀鲁边一般的自卫队、青救会、农救会、妇救会及许多儿童救国会、商人救国会都热烈地参加了作战的动员，到处都高唱着“调兵歌”。我们可拿几个民众抗敌的生动的例子来看。有一次，敌人“扫荡”乐陵的时候，企图分3路来袭击我司令部的驻地。在途中，日寇捉到一个未及逃出的青年农民，强迫他带路来打八路军。那位可敬的青年看见路旁有一口水井，便投入井中准备自尽，日本鬼子向井中打了十几枪，幸亏井水深，井底宽于井口，那位爱国青年隐蔽在井底旁，在冷水里浸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鬼子走后，老百姓回家去挑水时，才将他救出来。别人问他投井的原因，那青年很沉着地说：“我们誓死也不能帮鬼子引路去打自己的八路军！”
另外，乐陵城区支委会有个姓范的宣传干事，日寇占据城后，还英勇地到城附近去做宣传动员工作，不幸被敌人捉着。经过数次的严刑拷打与引诱，他决不屈服，临死时仍高唱着《义勇军进行曲》，高呼“中华民族解放万岁”等口号，英勇地走上了断头台，使得崇尚武士道精神的“皇军”司令也不能不伸出血腥的大拇指，钦佩“大大的中国人”。
另外有个例子，是去年秋天马夹〔颊〕河涨水时，一个汉奸要渡河到河南侦查我军情况，另一个同船的自卫队员在船到河中时猛力将他推到河里，溺死了。
又有一个自卫队的青年农民为了抓一个汉奸，追了10多里，直追到敌人驻地，把汉奸打死为止，但日本鬼子也大大恐慌，乱放枪炮，如临大敌。
还有一次，在去年的8月，当日寇进攻乐陵基地时，日寇要老百姓告诉昨天在该地住的八路军的去向，老百姓坚决回答“不知道”。虽然鬼子用刑法罚将100多个农民拷打威胁，但仍然没有一个招供的。不久，我军某部把炸弹投到鬼子身边，使敌人受了很大损失。
由于比较普遍的动员工作，所以直到现在，×地的敌人进占了半年时间，用尽了政治欺骗，实行了保甲制，“爱护村”，强用伪币，组织维持会，麻痹青年，进行奴化教育，极力摧残抗日军人家属等，用尽了各处“以华制华”的办法，结果收效无几，而不得不又搬出他老套的办法，现出那野蛮的原形。最近又将乐陵的房子烧了300余间，民众被残杀者50多人，其中还有奶母与小孩。
其余，如我们所看到的拆城、破路、坚壁清野、照顾伤兵、侦察敌情、封锁消息及参加游击小组等工作，都充分表现了军民合作与亲密团结。同志们！想一想，假如没有民众的拥护与帮助，没有军民的合作，我们还有今天吗？“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毛泽东语），这是被铁的事实证明了。
其次，是由于我们抗日的政府坚决地实行了抗战建国纲领所规定的实行民主、改善民生，推行着进步的法令，如减租减息和合理分担，从乡村长起各级行政人员都是由民众直接选举出来的，都是非常纯洁和富于抗战热情的青年。他们真正大公无私，克己奉公，接近民众，与老百姓一样同甘苦，所以抗日政府便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护。他们在严重的“扫荡”以来，从未曾离开自己的岗位。譬如东光县县长石景芳，他在敌人的四面据点与公路网包围中，坚持了东光游击战，与伪政权作了无数次的斗争。有一次，领导自卫队在7天内就打了5仗。所以，凡是东光的父老乡亲一谈到石县长，无不交口称赞。另外，如日寇曾经设立7个据点的乐陵县的县长王亦山、动委会主任王国华，他们领导了1000多民众武装，与日寇周旋在游击战争中，一样地推行行政与民众工作，而且最能够切实地解决民众实际问题，所以，乐陵30万的民众没有一个不说王县长及王主任好的。再如沧州县长丁润生、南皮县长王道和，他们在敌人严重进攻下，在稠密的据点中，一样地进行工作，并且领导了游击队把敌占区域收复，为我抗日游击区扩大了行政区域。宁津县长李玉桢，曾经率领游击队几次袭击宁津城。其他如南皮二区的姜区长，率领便衣游击小组到董村敌人据点附近，打死了敌铃木宪兵队长1名，活捉了高丽翻译官1名。这些例子很多，这些人都是当地民众所爱戴的、坚持本县游击战的模范。
由此可见，要想坚持敌后抗战、保证抗战胜利，我们的政权工作必须要有适应敌后方环境及抗战需要的进步的做法，一切保守、呆板、陈旧的老套是行不通的啊！
再次，要坚持敌后平原游击战争，就必须要求有适应这特殊环境与条件的灵活主动的游击战术。在这一年来，敌人对我连续不断地“扫荡”，采取了堡垒封锁政策，修筑公路网，每个县的敌人都设立4个甚至更多的据点，极力地应用政治阴谋，建立伪政权，企图紧缩、封锁与摧毁我抗日根据地，以达到他所谓面的占领。因此，我们的游击战术，便要适应这种环境与克服环境给我们的困难，去灵活地使用。同时，我们的平原游击战术是与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交通上跟敌人作斗争密切地联系着，我们的战术是与民众分不开的，“游击战就是民兵战”（朱德语）。根据一年来反“扫荡”的经验，我们可以看到，敌人的战术已从他历次的损失中也较前有了改变，而我们今天所运用的战术也有了新的发展。譬如我们在这平原地，我们在敌人这样多的据点与公路网中，我们一样的游、一样的击，甚至我们的游击部队经常在敌人据点附近几里路处宿营，而且我们在犬牙交错的敌人据点间还要打胜仗，这不能不使敌人惊奇的。如我们在××地活动的××支队，他们的活动地区四面都离敌人只有15里或八九里路的据点与汽车道。有一次，他们还消灭了日寇40名，等到鬼子汽车部队来增援时又找不见了。日寇都说他们是“神军”，这个支队非常年轻，他们非常的积极，平均起来他们每个月只能得到两天的休息，经常都出于紧张的作战与转移中。我们再拿冀鲁边“除狗运动”来看，我们游击队因为经常要在敌人据点附近、据点中间活动，并且都是夜晚转移与作战的时间多，往往就因为百姓的狗叫所暴露，为了保守军事秘密，仅仅教育民众、封锁消息、伪装等办法是已经不够了，因此我们发动百姓来了一个打死日本鬼子的通讯员——狗的“除狗运动”，将狗嘴巴封起来或把狗杀掉了，这是平原游击战术在秘密行动上的新方法。其他如破道沟，改变地形及我们研究的伏击火车破铁道的办法等，许多新的战术行动，都是从血的经验中产生出来的。我们对敌我战术，都要继续多多研究，提高战术的素养，知已知彼，才能取得胜利。
最后，我们要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发扬我们的光荣传统，面对敌人的“扫荡”与政治阴谋、汉奸的活动、顽固分子的扰乱、粮食经济物质的困难环境，我们决不悲观。“钢铁是从烈火中锻炼出来的”，“血债终究是要血来还的”。今天的战争是伟大的，我们要战胜一切困难，渡过难关，坚持我们的阵地。我们共产党，我们八路军，要永远站在抗战的最前线，站在最能打击敌人地方，永远站在我们自己光荣的岗位上！
同志们！战争更残酷更紧张了，妥协投降的危机更加严重了，我们坚持敌后抗战的任务也更加艰巨了。我们坚决同一切抗日党派、抗日友军及抗日民众在一起，坚持团结，坚持抗战到底，打到鸭绿江边！民族解放的最后胜利必定是属于我们的！
 
（原载1940年10月《八路军军政杂志》）